里氏鵟

哈利瘦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巨大雕像的阴影中，看样子前方真的还有其它路。我又将金妮搂紧了一些，感受着那股年轻旺盛的生命力逐渐充盈进自己体内，那小小的躯体身体渐渐衰弱下去，很快她就会变得轻盈，透明，彻底破碎……

但是现在还不行，如果金妮在哈利回来之前就消失了，那也是十分棘手的情况。所以，我想我还需要点帮助。

我转向了那张巨大的丑陋的雕像的脸，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象着自己面对着一条蛇，尽量放松……

“对我说话吧，斯莱特林——(Speak to me, Slytherin)”

Fuck！我顿住了，下半句是什么来着？

就算我知道剧情，也不可能记得住每一句台词啊。

“霍格沃茨四巨头中……最……”好像是句夸他的话，毕竟这是人家斯莱特林的密室，总要允许人家在后人面前拽一下。

“最强大的一个？ (most powerful of the Hogwarts Four.) ”

没反应，看样子不对。

“最纯粹的一个（pure）”
“最令人惊叹的一个？(impressive）”
“最厉害的一个？(awesome）”
“最牛逼的一个？（badass）”

还是没反应，我对着那张猴子般的雕像脸一筹莫展。

“最奇葩的一个？最能吃的一个？最丑的一个？不对啊是夸他的，最帅的一个！我都这么违心了你就出来吧蛇怪……最受欢迎的一个？最受学生爱戴的一个？最讨格兰芬多喜欢的一个?!……”

到最后我也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了，可是，口令到底是什么啊？

我望着天花板，复杂的花纹埋没在了黑暗中，在这样的密室中，再张扬的美也变成了隐谧吧？……斯莱特林会用什么来形容自己呢？有什么是我没想到的，最普遍，也最合适的赞扬呢？脑海中众多的词汇渐渐退散开，思绪变的简单而纯净……

比魔法还要神奇，自然地，我开口道出了那个词，仿佛是它找到了我一般。

“最伟大的。（greatest）”如此简单，我微笑着重新捋顺了一下句子，“对我说话吧，斯莱特林，霍格沃茨四巨头中最伟大的一个（Speak to me, Slytherin, greatest of the Hogwarts Four.）” 

洞口几乎立刻就打开了，庞大的蛇躯很快就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出现在我面前。绿色的鳞片泛着水泽，那双黄色的眼睛——当然不会伤害到我——有着典型的猎食动物的竖直细长的瞳孔，紫色的分叉舌头从尖牙间隙中伸出，发出轻柔的嘶声：

“我的主人，伟大的斯莱特林的后裔，我愿为您效劳……”

然而我不爽了。出来的挺快啊，合着刚才一直躲在门洞后面听我在这出丑呢吧？

“主人……？”见我沉默，蛇怪又开口了，缓缓滑到我身边，“主人？……汤姆！”

我被吓了一跳，这货还知道我的名字？“你……”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主人，你怎么不说话？五十年了，我还以为当初那个答应我会回来的男孩再也不会出现了……我想你了，汤姆。”它的舌头几乎舔到了我的脸上。

我尴尬地眨眨眼，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肌肉不要抽动，后脊一阵发冷。这，这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啊，当初那个里德尔究竟是怎么和这只蛇怪相处的？

强忍不适，我伸手轻抚了一下它的脑袋，小声道，“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等一会儿，你要帮我演一出戏……”

片刻之后。

“汤姆，汤姆快跑！蛇怪……蛇怪出来了！”哈利踉跄的脚步声传来。

我不知道应该先感叹一下蛇怪老兄的办事效率，还是应该感叹哈利这孩子已经被吓得连自己在吼蛇语都没发现。我放下了金妮，她现在轻的如同羽毛，连哈利把她抱起来都应该没问题了。她可能，只剩下几分钟了。

“哈利——”我直起身，男孩已经飞奔到我面前，他一把抓住金妮的胳膊塞给我。

“你快带着她藏起来！我去引开蛇怪……”

“什么？”什么？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哈利你怎么能这么不要命？

“哈利不行！”我急切地说，“你斗不过那只蛇怪的……它会……”我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的蛇怪已经逼近过来。

“别看！”一双手糊在了我的脸上，企图挡住我的眼睛，“你不能和它对视。”

damn，剧本更不是这么写的，我躲开哈利的小手。

“哈利，你听我说！我去引开蛇怪，我是段记忆，不是个活人，我不怕蛇怪的。你赶紧自己躲起来！”

然而蛇怪并没有给他选择的时间。一条粗壮的尾巴扫了过来，把我和哈利一起撞倒，力道之大以至于两人滑过大半个密室才停下来。

“金妮！”我听到旁边这小子在哀嚎，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她。

“她没事的，蛇怪冲着我们来了……”我大喊道，抓起哈利往远离金妮的方向跑，“快跑！”

蛇怪的呼吸仿佛就喷在我们的后颈上。哈利挥舞着金妮的魔杖胡乱地向后发射着咒语，我敢肯定他这样一个咒语也打不中的，就算能打中，一个二年级学生用着不顺手的魔杖又怎么可能对蛇怪造成伤害呢？

“哈利，把魔杖给我！”我吼道。

下一秒魔杖就被塞到了我的手里，这份可贵又可怕的信任与配合。

“你继续跑！”我推了他一把，然后转身面对着蛇怪。

一道金光。嗯，只是一道金光而已，用来哄小孩玩的。我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这波特这小子停住了，他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跑的。

没关系。不跑就算了，我看金妮那边也差不多了，那股暖流已经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了。

我又随便挥出一道光，并调整着角度，试图让蛇怪挡在我和哈利中间。

哈利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又要往回冲，蛇怪尽职尽责地又一尾巴将他扫到在地。“哈利，别乱动，把它交给我！”我不耐烦地喊道。

突然间，我感到我与金妮间的连接断开了。我忍不住微笑起来，幸好哈利现在看不到我……那就别磨蹭了，我举起魔杖对着蛇怪——

“Avada Kedavra！”

随着蛇怪闷声倒地，世界突然安静了，我的目光越过地上蛇怪毫无生气的身躯落到哈利身上，男孩儿仍跌坐在地上，警惕地盯着蛇怪。

“你把它……击昏了？”男孩不确定地问。
 
我抽了抽嘴角，好吧，他还不知道……没关系，他会留下记忆，而这份记忆是用来给另外一的人看的。

“我把它杀了。”我干巴巴地说，“你没事吧？”

男孩儿惊讶地望着我。拜托，我知道我不动手的话，杀它的人就是你，所以，别那么看着我。

“我没事……”男孩答道，一边挣扎着站了起来，“我们去看看金妮吧。”

我们跨过蛇躯，向密室的那端走去，然而——哈利发出一声惊叫——金妮不见了。地上只有里德尔的日记本孤零零地躺着，看上去更破旧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多完美。

“金妮？金妮！……”哈利直冲过去，停在刚才金妮的位置上，转着圈找人，看上去比丢了魔杖还急。傻小子，分不清孰轻孰重，女朋友可比不上魔杖——来自某汤的劝告。

“金妮不见了！”哈利冲我大喊。

“是啊，我也发现了……”我有些无奈，我不瞎好吗。我走过去，拾起日记本，随手翻看了一下——里面不再是空白的了，而是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看样子魂片离开了之后日记的真实面貌显露了出来，而且……

而且那上面是我的字迹。没错，在我原来的世界里我的字迹就是这样。我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最喜欢的一项责罚便是罚我抄写圣经。不是你想像的那种抄写———我必须天黑之时开始，浑身赤裸地跪在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前面，趴在地上抄写。父亲会将两根烛台放在我的身体两侧，充当黑暗房间里唯一的照明，而烛台是倾斜的，融化的蜡油会直接滴在我的后背上——父亲谓之为净化，他坚信这能去除我身体中的邪恶——然后我就得这样抄上一整夜，必须赶在天亮之前抄完一卷，大约三万多字，字迹必须工整娟秀，否则是对神的不敬……你看，父亲是个极端的基督徒，喜欢搞一些仪式化的东西。
 
焦急的哈利没有注意到我的愣神，趁他四下顾盼的档儿，我不动声色地将日记本揣回到了怀里，虽然这个本子已经没有了保护的价值，但另一个疑问却浮现了，为什么上面会是我的字迹？

“她去哪了呢？……汤姆，蛇怪没有碰到她对不对？”哈利绝望地问。

“当然没有，蛇怪不是一直追着我们两个来着嘛。”

“可是她能去哪呢？就算她醒过来，这门也出不去——”哈利顿住了，因为他伸手去推那扇漆黑滚圆的密室的大门时，发现刚才的魔法屏障消失了，大门仿佛感应到了他的靠近，自动缓缓打开了。

我考虑了一下要不要模仿一下想象中罗恩式的吃惊表情，但我还是做不到那么自毁形象，于是选择了面无表情地和哈利对视了一眼。

“我想我们可以出去了。”我好心提醒他。

“可是金妮——”

“也许她已经离开了，就算她真失踪了，你也应当回去向大人求救不是吗？”

是呀哈利，快回去吧，邓布利多应该在他的办公室等待他年轻的救世主凯旋而归呢……至于我呢，我在被邓布利多发现之前应该还来得及做完一件事，所以我们别磨蹭了，赶紧离开这里吧。

好不容易把哈利哄出了密室，我又发现一个头疼的情况：韦斯莱家的红发小子和那个痴呆了的洛哈特。梅林，这次没有了福克斯的帮助，难道要我想办法把我们四个弄回地面？

“哈利！谢天谢地，哈利你回来了，你没事吧，金妮呢，你有看见她吗？——这是谁？”隧道被炸碎的石块堵住了，罗恩正透过他搬出的一道豁口中急切地看着这边，最后视线停留在我的身上。

“这是汤姆，汤姆里德尔，记得吗？他是一段记忆。”哈利解释道，“汤姆，这是罗恩，我的好朋友，金妮的哥哥。”

“嗨，罗恩，我记得金妮提起过你。”我打了个招呼。

“你是一段……什么？金妮提起过我？”红发雀斑男孩一脸疑惑，随即又迫切地问，“那她人呢？”

“我还想问问你有没有见到金妮出来呢，”哈利同样焦急地回答道，“刚才我们在密室里和她在一起，她昏迷着，然后蛇怪来了……我们只得赶紧跑，幸好汤姆打败了蛇怪……可是等我们回来，金妮就不见了……我们看门开了，就出来找找看……”

“可是我没有看到她的影子啊，如果金妮出来，不可能走别的路是不是？”罗恩茫然地问，目光求助似的瞥向了我，好像我理应对这里很了解似的。

“我们无法确定，密室的地形很复杂，恐怕谁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想就目前的情形来看，也许尽快回到地面上求助于教授才是明智之举。”我再次提醒道，随他们一起来到了通向地面的管道入口，“说到教授……看来我们这里就有一位啊。”

洛哈特坐在地上，安详地低声哼唱着，听到我们走过来便闻声抬起头。得意地盯着我们。

“你们好，”他说，”这个地方糟透了。对吧？你们住这吗？"

“他失记了。"罗恩解释说，"记忆魔咒反弹，没害到我们，倒害了他自己，他一点也记不住他是谁，或者，他在哪，又或者，我们是谁，我叫他来这里等，他真是自作自受。"

我厌恶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霍格沃茨的教师质量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差劲了，五十年前可不是这样。”我咕哝道。

其实五十年前霍格沃茨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

“他是个例外，别的教授都很好，”哈利莫名其妙的被我说的有些不好意思，“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很稀缺，校长每年都要去找新人，他只是……浑水摸鱼，让大家以为他很厉害，就……”

“哦？是吗？”我饶有兴趣地明知故问着，“那去年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为什么离开了呢？”

“哦别提了！”哈利脸色阴沉下来，“他是伏地魔的手下……哎，反正估计你也不认识伏地魔是谁，总之就是一个黑巫师。最后大家发现奇洛原来是个坏蛋，一年来的混乱都是他搞的鬼。”

“那他被抓起来了？”

“没有，他死了。”哈利很解气地说道。

“哦？谁杀的？”我觉得有必要让纯洁的小哈利认识到这个问题。

“……”看表情哈利是终于反应过来了，支支吾吾地说，“他是在，和我抢魔法石的时候，被我，被我用……”

“被你杀了？”我故作惊讶地瞪着他，“你才十一岁就杀人了？”

说真的，老兄，十一岁啊，比我还早。

“不是这样的，你不能这么说，”罗恩在一旁声援起了自己的好哥们，“他可是战胜了神秘人啊，当时奇洛是要杀死哈利的，哈利别无选择的对不对……”
 
我露出一个体谅的表情点点头，那么我阴掉金妮也是别无选择不是吗？可是哈利的表情仍然很煎熬，毕竟去年保卫了魔法石之后，所有人都夸赞他是战胜魔王的小英雄，根本没人操心奇洛的事，现在突然被人用另外一个角度叙述了一番，善良的男孩难免有些不适应。

“杀人？你是说你是杀人犯？老天爷……”洛哈特突然很不合时宜地大喊了一句，用了一种夸张的表情，仿佛头一次听说这种事情。

“闭嘴！”罗恩气愤地冲洛哈特吼道，“哈利才不是杀人犯！”

我转过身背对着他们，无声地笑了，失忆的洛哈特还蛮可爱的嘛。

“那个……汤姆？”良久，哈利才小声开口道，“你知道我们要怎么样才能上去吗？”

又绕回这个问题了。没有福克斯，连把扫帚都没有，这要怎么上去呢。我知道伏地魔会飞，但这不代表十六岁的汤姆里德尔也会啊，就算他十六岁就掌握了飞行，那也不代表我会飞啊。

事实上我连知道的咒语都少的可怜，书里写的我都记不全。天啊，这魔王要让我怎么当。我抬头望了望上方黑漆漆的洞口，一筹莫展。

espontivolanto

突然一个轻如耳语的声音传来，道出这个我从来没听说过的词。

我吓了一跳，转过身，“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了吗？”问完就开始骂自己蠢了，不过还好眼前两个粗线条的格兰芬多小孩没有察觉到异常。

“我说，”哈利又重复了一遍，“你知道我们要怎么样才能上去吗？”

我沉吟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这肯定不是巧合。斯莱特林的后人又不是天生都会飞，难道萨拉查会让大家纷纷带着扫帚跳下来吗？人们以为伏地魔自己发明了飞，而他又是几百年来唯一一个打开密室的斯莱特林的后裔，那么……

“我想，我可以。”我朝哈利微微一笑，回答道。

espontivolanto. 我在心中默念，突然一股轻盈感从胸膛蔓延到四肢，我情不自禁地舒展开四肢，享受着这种奇妙的感觉，毫不意外地成功悬浮在了空中。

“你会飞？”两个小孩都瞪大了眼睛。

“天啊，这太神奇了，就像魔法一样！”洛哈特一脸惊讶地感叹道。

“那么你能带我们飞上去吗？”罗恩激动地说。

“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带的动你们这么多人呢？”我摇摇头说，我又不是福克斯，还真把我当鸟啊，“我看我还是先自己上去，找几把飞天扫帚扔下来吧。”哈利和罗恩很乖地点点头。

上去了我就跑路，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有邓布利多管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