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llucination 7

我放下魔杖,嘴角还带着微笑。一只哈斯特巨鹰,没错,我还能指望什么更合适的呢?我十四岁那年有人向约瑟夫献上了一只这样的飞隼,声称这是非常珍贵稀有的物种,甚至大部分学者认定它们已经灭绝。那只哈斯特巨鹰成了约瑟夫最喜爱的宠物,一直陪在他身边。


我心满意足地上床睡觉。我本以为终于可以过一个安生的夜晚了,很快就放任自己坠入黑暗的梦境,可是……


一片黑暗中,我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回荡。


“你骗我……你骗我……”这个声音重复着,带着呻吟,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似的,“……你骗我……你骗我……”女人带上了哭腔,不断地控诉着,翻来覆去却只有这一句,“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声音骤然凄厉起来,突然在耳边炸开。


我惊醒过来,盯着眼前漆黑的房间。屋里静悄悄的,女人的声音还回荡在耳畔。这声音耳熟的很,可是——我想了一圈,这声音不属于任何我认识的人。


哎,真烦,我困惑地想,你倒是继续往下说啊,反复重复“我骗你”谁知道你是哪个啊?我骗过的人那么多,根本想不起来你说哪件事。


口渴,摸黑下床喝水,然后又跌回床上。我决心不去再想,一个梦而已。


可是没那么简单。等黑暗再次吞没了我的时候,那个熟悉的女声又再耳边响起——


“死了,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疯癫的笑声一直持续到我再一次醒来。


我愤怒地坐起身,一把掀掉了被子。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能不能别大半夜的乱吵!


我独自坐在黑暗中,生自己的闷气。其实我十分不明白,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从梦中惊醒过了,我向来是那种“违法犯罪,问心无愧”的人,白天再大的事也不会纠缠到梦里,更何况最近也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吧?除了干掉了金妮和劫匪之外,嗯,真没什么啊……


这根本不能算个噩梦,在梦里我一丝恐惧也没有,醒来只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声音太吵了而已。噩梦对我而言真是久远的记忆了,小时候曾经做过被一堆神明包围,而自己是个妖魔鬼怪的梦,还天真的以为他们是来惩戒我的。后来我发现了自己有控制梦境的能力,就再也没做过噩梦,梦境被我变成了另一个可以肆意杀人放火的极乐世界……但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个讨人喜欢的梦。


最后,这个梦还是被我抛到了脑后。第二天醒来时,我的心思都放在了即将到来的劫狱之旅上,兴奋地像个要去春游的孩子。


两小时后,海上浓雾渐起,我低空掠过水面,感受着这一带的温度在以不正常的速度下降,不远处的小岛已经清晰可见。


就要见到小天狼星了。


我抿起嘴露出一丝坏笑。“furtimo”,我默念到,这是一个从日记本上看到的隐形咒,按里德尔的话来说,“连古灵阁的防盗瀑布也洗不掉。”


岛上的监狱俨然一座肃杀的城堡,半隐在常年不散的浓雾中,铅直厚重的外墙是一派惨灰色,绿藻沿着墙缝爬到了三层楼高。岛上的船坞显然是正常巫师来往的唯一途径,一条狭窄的石路通向了城堡门口的警卫厅。


我悄然来到那个时运不济的警卫身后,没准这人是个可怜又优秀的小伙儿,好不容易当上了傲罗结果被派到这种鬼地方执勤浪费生命。


没关系,你的苦日子很快就结束了。我一边怜悯的想着,一边举起魔杖对准了他的后背——


“Imperio.”


被施了夺魂咒的警卫员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从旁边抽屉里掏出一把钥匙别在身上,然后拿起魔杖放出一只守护神——那是一只鬃狼——随后领着我向城堡里走去。几乎每个拐角都有一只摄魂怪,他们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却不得不为那只银色的鬃狼退让。一路上不少囚犯在我们经过时抬起了头——守护神的温暖让他们暂时恢复了理智,可是他们所能看到的只是一名警卫员独自经过。


在穿过两条走廊,上了三层楼之后,我们终于停到了一个囚室的门前。一个男人蜷缩在角落里,穿着又脏又薄的囚服,凌乱的长发披到了肩膀,瘦的几乎没有人样,皮肤惨白到透明,我能清晰地看到他胳膊上的青筋和血管。老天,这简直像是个有长年毒瘾的人。


是他吗?


警卫员打开了牢门,我们走进了这间狭小的囚笼。男人抬起头,一双黑眼睛从憔悴深陷的眼窝里望向了我们——准确地说,是望向了警卫,可是后者只是乖乖站在一旁,神情柔和。


我在周围打了几道闭耳塞听和混淆咒之后,解去了身上的隐形。男人的眼睛骤然瞪大了——


“你好,小天狼星布莱克。”我愉悦地打了个招呼,“我来救你出去。”


他像见鬼了一样盯着我,良久,开口嘶哑地问,“你是谁?”


“约瑟夫·沃克。”我平静地回答,“我知道你不认识我,布莱克先生,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什么?……”男人疑惑地问,“你是……你不是魔法部派来的?”


我差点翻了个白眼,这还不够明显吗?


“不是,”我压低了声音,急促地说,“我是来劫狱的,我要把你救走,因为我知道你是无辜的……看到那个人了吗?”我指指一旁的警卫,“夺魂咒。所以你弄清现在的形势了吗?我要带你越狱。你要是不想搞砸了我们唯一的机会,那就赶紧站起来。”


男人几乎马上就站了起来,可是下一秒又踟蹰起来,“可是,我……”


“没有可是!”


我不知道他又怎么了,不管他是不信任我还是这个人已经心灰意冷一心求死了还是觉得自己没有把握,我都很不能理解,我从来都是那种困境中不放过任何逃生机会的人,这种情况下不跑还等什么?


“你听好了,小矮星彼得还活着,随时都可能再次谋害哈利波特。要是你想要保护你教子并且给自己复仇的话,就马上跟我走!以及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出去了再给你解释。”


男人脸色立刻就变了。


“好。”两秒后,他干脆地说。果然抓住哈利波特这条软肋小天狼星就会乖乖听话,我暗自给警卫员下了最后一个命令,然后抓起小天狼星来到了走廊上。


“他不和我们——?”


“他留在这里。”我简短的说,“现在,变形。”


男人又僵住了,但很聪明地没再问什么,一摇身变成了一条黑狗。我们走出了这条走廊,一离开银色鬃狼的守护范围,温度骤降,角落里的黑袍身影马上扑过来。


“Expecto Patronum”


一只银色巨鹰代替了鬃狼,摄魂怪们不得不再次败退开来。很快我们就离开了城堡,走到了海滩上。黑狗停了下来,犹豫地望着我。


“布莱克先生,想必你也知道这片海域不能幻影移形,我也没兴趣和你一起游上个几海里。所以接下来的事,如果你感到有些不舒服,那我很抱歉。”


我举起了魔杖,黑狗迟疑着往后退了一步,还是被我的缩小咒打中了。很快,那只庞大的身躯变成了一只小黑狗——相当可爱,我得承认——我把他一把抱在怀里,然后飞上天空。


怀抱着小黑狗版的小天狼星在海面上飞翔是一种很奇特的体验。我放松了思绪,想起了过去。当初自己读小说时最惋惜的情节就是小天狼星的死,为此还厌恶了贝拉好长一段时间。可是现在呢?虽说救出了怀里这个人,我却一点也不在乎他的生死了,有的只是单纯的利用而已。呵,小天狼星,不是食死徒还被黑魔王亲手救出来的你可是独一份,也不亏了。至于贝拉……虽然还是不喜欢,但我却真心希望她活着。


果然角度决定一切呢。


世界上从来没有善恶之分,只有强者与弱者。既然都是为了生存而斗争,又何必标榜自己才是正义的一方呢?


更何况,很多时候你根本没有选择。


再次降落在大不列颠的陆地上,我将小天狼星放在地上,挥挥手复原了他的身型。黑狗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圈,才变回了人形,大口呼吸着空气,像是过去十几年没有喘过气一样。


“恭喜你重获自由之身……不完全是,但是很快就会了。”我冲他眨眨眼,轻松的说,“这里是离海岸线不远的一片荒地,很少会有人来,不过也不完全保险,所以我们最好找个更安全的地方再说话。布莱克先生,你有合适的藏身之处吗?”


男人点点头,看上去有点晕头转向,然后向我伸出一只手。


短暂的挤压感之后,我十分满意地看到我们幻影显形在了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的台阶上。


“这是我家祖上的老宅,大概在我被抓进阿兹卡班之后就没人了。我带你进去,里面的保护魔法不会攻击你。但是这里只能临时停留,不能呆太久,魔法部一旦发现我失踪了,很快就会找到这里的。以及,叫我小天狼星就好。”他的声音依然沙哑,但比刚才有生气了些。


我们穿过了昏暗的门廊,摸黑进入了大厅,陈旧的家具散发出腐朽的味道。梅林,这地方连个窗户都没有吗?


“Lumos”


魔杖尖发出一束荧光,勉强照亮了这间屋子,头顶的树形吊灯挂满了蜘蛛网,肮脏的墙壁和紧闭的窗帘在白光下看上去惨兮兮的。


这比里德尔宅好不了多少,可能更糟。


小天狼星思索了一下,然后挥了挥手,房间里的灯一下子亮了起来——可是并没有多大帮助,墙壁上的老式汽灯只能投下昏黄的光,房间仍然处于半明半暗之中。吊灯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上面的画像看上去年代久远都有些发黑了。


作为凤凰社的总部,这儿也太不符合光明正义一方的气质了吧?


看到我的神色,小天狼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那个……这里荒废了很久了,一直没人照料。原来有个家养小精灵来着,可能已经死了……”


不不不,克利切还好好活着呢,不然我费那么多周折让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没关系。”我体谅地微笑一下,不动声色地给了前面椅子一个清理一新,然后坐了下来,“安全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是啊,”小天狼星郁闷地点点头,也拉过一把椅子直接坐在上面,“那么……对不起,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约瑟夫沃克。”我回答道,“我知道你肯定有许多疑问。事情是这样的,我来自美国,想必你听口音也能听的出来,我是伊法莫尼(Ilvermorny)的学生。我母亲原本是英国人,在伏地魔势力正强时,为了避免纷争动荡,我的外祖父母带着她移民到了美国。后来,我父母有了我,所以即使伏地魔失势了之后母亲也决定不再回到英国,我就这样在美国长大。”


我停下来看了看他的反应,果然小天狼星认真地听着这套鬼话。“你很勇敢,能直呼他大名的人不多。”他赞许道。


我耸耸肩,“伏地魔在美国可没有那么大的威慑力,我们都是直呼他名字的。本来我以为英国发生的一切和我都没有关系,但是过去的一年里,我却不断地做起了同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夜空中有一个绿色的荧光标记,形状像一个骷髅吐着一条蛇。一个人跪在另一个人脚边,管他叫主人。而他的那位主人,有时叫他彼得,有时叫他虫尾巴。在梦里我也听不太清他们说什么,大概意思是他们总会把哈利波特弄到手……”


小天狼星的神情凝重起来,我也故作严肃地点点头,“是啊,我知道……即便是在美国我们也听说过哈利波特这个名字。当时我很困惑,就去问母亲。他们这才告诉我,原来家族里有预言血统,只是已经很多代人没有表现出来了。我这个梦,很可能预示着伏地魔的东山再起……”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


“没那么简单。”我打断他的问话,继续说道,“我本来以为,母亲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会很重视,至少发个警告给英国魔法部之类的啊!可是,她却告诉我什么都不要去做。她说事情比我想象的复杂得多,而且很危险,叫我不要插手,别救不了人还害了自己……”


“作为一个母亲的角度,她是对的。”小天狼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太年轻了,可能不会理解……但是别误会,我当然很支持你的,我很感激你救出了我。”他看我瞪着他,赶紧补充道。


“好吧。于是我就自己去查。美国关于伏地魔失势的消息并不多,幸好家里有积压了很久的旧报纸——那时家里非常关心英国的动向。总之我翻到了你入狱的消息,他们说你是叛徒,谁也没想到波特最好的朋友,他儿子的教父,竟然将他们出卖给了伏地魔。报道还说,波特家的另一位朋友小矮星彼得,是个英雄,去找你质问,结果当街被你炸成了碎片,连完整尸体都找不到……”我看顿了顿,满意地到小天狼星的眼里带上了杀意,“我不傻,联合起我的梦境,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时是你去追杀彼得而他嫁祸给了你对不对?”


“没错。”小天狼星干巴巴地说,“我以为这么多人,总会有人弄清真相,至少邓布利多应该相信我……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伏地魔离开了,哈利安全了,相信彼得是我的错。”


“我很遗憾。”我一脸诚恳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至少我发现了真相,虽然晚了十几年。我无法忍受知道这件事却坐视不管,就瞒着家里溜了出来,来英国找你……母亲知道一定会气疯的,不过没关系,我想她不必知道这件事。我知道伏地魔对于英国意味着什么,但我实在不便插手太多,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知道该怎么去做。至于我,我得尽快回去了。”


说完这套话,我觉得自己的撒谎水平又创新高,自己都佩服自己。小天狼星又钦佩又感动地望着我——


咣啷,不远处传来轻微的碰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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